1.麻黄/大黄：从麻黄细辛附子汤到大黄附子汤

图22-2黄连法

我们现在讲黄连法(见图22-2)，之前我们讲过麻黄细辛附子汤，它是太阳和少阴同病的处方，因为细辛是少阴病的解热镇痛剂，所以“反发热”用细辛。把麻黄变成大黄，这个处方就成了大黄附子汤。麻黄细辛附子汤是麻黄、附子、细辛，大黄附子汤是大黄、附子、细辛，两方的共同点一是都有发热，少阴病的解热剂是细辛，所以都有细辛；二是都有少阴病，所以都用了附子。区别在于：一个兼有太阳寒邪用麻黄，另一个兼有阳明病用大黄。大黄和附子的脉都是沉脉，大黄的脉沉而有力，附子的脉沉而无力，但是由于有疼痛，所以大黄附子汤的脉是紧脉。

我们在太阴阳明篇讲过大黄附子汤，它的病位在升结肠。人直立行走以后消化系统有了很大的变化，升结肠对食物的推动与重力作用是相反的，糟粕往下走，在升结肠却要往上走，当阳气推动无力时，大便会停留在升结肠。如果叩诊发现大便停在升结肠，就可以考虑用大黄附子汤。由于是在至阴之地，所以要用一些温阳的药，相关内容我们在太阴阳明篇已作了详细讲解。

2.细辛/芩连：从大黄附子汤到附子泻心汤

去掉大黄附子汤中的细辛，再加黄芩、黄连，就成了附子泻心汤。《伤寒论》中的几个泻心汤都治痞证，但附子泻心汤证兼有少阴病的畏寒怕冷，病位在横结肠。《伤寒论》中的痞证都是在心下，心脏是怎样影响土的运化？可以去读太阴阳明论中阴土、阳土和心脏的关系。心下为阳明阳土，心阳温煦于此，这就是用黄芩和黄连泻心来治疗阳土的原因。搞清楚了这一点，我们就会明白为什么治疗痞证的方，都取名叫作泻心汤。

3.黄芩配黄连：三个泻心汤、黄连阿胶汤、葛根芩连汤

《伤寒论》中泻心汤的标准处方是半夏泻心汤，治证的特点是痞、呕、利，用辛开苦降法治疗，方中用黄连3g、黄芩9g。由半夏泻心汤衍生出治疗“狐惑”、“声嘎”的甘草泻心汤，以及治疗“噫”(嗳气)的生姜泻心汤。如把半夏泻心汤中的半夏、大枣、甘草去掉，就是干姜黄芩黄连人参汤，用来治疗寒格。化疗患者很容易见到寒格证，用半夏治疗是没有效果的，此时处方要极简。把半夏泻心汤中的黄芩去掉加桂枝，就是黄连汤，可用来治疗腹痛、干呕。方中的桂枝可治干呕，具体参见桂枝汤条文。如果患者没有腹痛，仅是干呕，就去掉半夏泻心汤中的黄连、甘草，加上桂枝，这就是《外台秘要》中的黄芩汤。

黄连有个很重要的特点：小剂量健胃、大剂量败胃。苦味可以刺激胃液分泌，如果用黄连健胃，汤剂用l～3g，打粉服用0.3～，半夏泻心汤中的黄连就用3g。如大剂量使用黄连，反而是败胃的，临床上要注意进行区别。中医讲，药的剂量不同，作用就不同，小剂量有时候有特殊的疗效，比如单味黄连lg打成粉，空腹服用即可开胃。由此可见，大剂量使用药物有大剂量的疗效，小剂量使用有小剂量的疗效，并不是所有的药物都要用30g、100g。

把附子泻心汤中的附子换成阿胶、芍药、鸡子黄，就成了黄连阿胶汤，也是用黄芩配黄连。再比如葛根芩连汤，还是用黄芩配黄连，所以但凡少阴热化证，清少阴心的热就要用黄芩配黄连。为什么用黄芩配黄连？因为人身的阳气分为君火(心阳)、相火、命火，命火是水、相火是木、君火是火，水生木，木生火，这条轴就构成了冲脉，所以当我们泻心火的时候，同时需要泻肝火，就要用黄芩配黄连。

黄连阿胶汤的特点是什么呢？用黄芩配黄连泻火治标，用阿胶、芍药和鸡子黄治本。鸡子黄用去滓后的热汤药冲搅，它在方中的作用非常重要，若缺了鸡子黄，效果会受到很大的影响。《伤寒论》的用药特点是：敛阴用芍药，助阳用甘草。黄连阿胶汤中的芍药就是为了敛阴。方中黄连用了12g，剂量是比较大的。

如果去掉黄连阿胶汤中的阿胶和芍药，加上葛根和甘草，就是葛根芩连汤，用来治利、汗和脉促，其中促脉就是快速性的心律失常。从下利、汗出和脉促这些症状，可以知道葛根芩连汤证，描述了一个典型“病毒性心肌炎”的症状，用来治疗病毒性心肌炎的效果非常好。

4.黄柏配黄连：乌梅丸、白头翁汤

厥阴热化的基本方法是黄连配黄柏，而不是黄连配黄芩。这是有很大区别的，肝胆经包括少阳和厥阴，黄芩重在治外感，也就是泻少阳之火；黄柏是泻少阴的肾火，所以厥阴病的用药特点是把黄芩变成了黄柏，比如乌梅丸、白头翁汤、白头翁加甘草阿胶汤。其中，乌梅丸是治疗厥阴病寒热错杂证的主方；白头翁汤是治疗厥阴热化证；如久痢兼少阴血虚的话，加甘草、阿胶，就是白头翁加甘草阿胶汤。

5.生地配黄芩：黄土汤、三物黄芩汤

黄土汤的特点是不用黄连和芍药，用了地黄。因为水生木，木生火，下部出血就不用清少阴心经的黄连，而用清木的黄芩和滋水的生地。我们一定要深思并理解黄土汤为什么要用黄芩和地黄。前面讲截断法时我已经讲过，用黄芩配地黄的本质是防止少阴寒化的出血患者，因使用热药而陷入厥阴，出现厥热胜复的危象。

把黄连阿胶汤中的黄连、芍药、阿胶，换成苦参和地黄，就成了三物黄芩汤。三物黄芩汤证的特点是伴有四肢烦热，是一个治疗少阳、少阴同病的处方，方中的黄芩清少阳，苦参和地黄都是少阴经的药物。根据《备急千金要方》原文的描述，三物黄芩汤治疗妇人产后感染，四肢发热，临床上患者不在产后也可以使用。三物黄芩汤再加减变化就是当归贝母苦参丸，用来治疗妊娠小便难，男性则加滑石，由此可知这是个女性病，处方也出现在《金匮要略•妇人妊娠病脉证并治第二十》中。还有苦参汤，治疗阴蚀。苦参的特点是治疗少阴心、少阴肾，如治疗女性和男性的泌尿生殖系统，也可以治疗快速性心律失常和失眠。

三物黄芩汤和黄土汤是有联系的，两方的共同点都是亡血。黄土汤是出血导致的亡血，三物黄芩汤是产后出血导致的亡血，都是血亡于下，所以都用的是黄芩和地黄。我们讲冲脉的时候，讲到人身的阳气，气升水布、火降血下，火有君火、相火和命火，分别对应黄连、黄芩和地黄。血亡于下，用黄芩和地黄；上面的心火旺盛用黄连和黄芩，因木生火，清木可以治火。

两方的不同之处在于，黄土汤治疗阳虚出血，所以用灶心土、白术、附子温脾肾之阳。因为三阴是递进关系，治少阴寒化的时候要兼治太阴阳虚，治疗下部出血时更是如此。三物黄芩汤治的是产后宫内感染，所以用了苦参，而苦参是个清热解毒杀虫的药物。由此可见，黄土汤和三物黄芩汤都是治疗血亡于下，不同在于一个是寒化证用白术、附子和灶心土，一个是热化证用苦参。

6.桂枝、苦参、附子：少阴君火

桂枝能增强心脏节律，增加脉搏的次数，所以除了个别人的脉细数之外，桂枝证的脉是缓脉。桂枝可以治疗病窦综合征，临床上病窦综合征的表现是脉缓或迟，需要大剂量的桂枝，用30g、50g能够提高心率。治疗快速性心律失常的代表药物是苦参，10～30g苦参，因为药太苦，所以必须加矫味药物，如甘草。附子能措强心脏的输出量，所以附子的脉主要是沉而无力。

7.黄连、黄芩/附子、川椒：三阴寒化

把干姜黄芩黄连人参汤中清少阴经的黄连、黄芩去掉，加上附片就成了四逆加人参汤，这是一个治疗少阴寒化证的典型处方。如果把四逆加人参汤中的附子去掉，加白术，就是理中丸，这是太阴病的处方。如果把白术换成川椒，就是大建中汤，这是厥阴病的处方。由此可见，《伤寒论》的处方变化脉络是非常清晰的。